第十二章 鸟屋疑云 (第1/7页)
他已经有了准备,准备应付任何一种突发的危机。他没有先发动,只因为这个人看来并不是危险的人,他只说:“我就是小方,我已经来了。”这个人还是没有回头,过了很久,才慢慢地抬起他的手,指着桌子对面,轻轻地说了一个字:“坐。”他的声音显得很微弱,他的手上缠裹着白布,隐隐有血迹渗出。这个人无疑受了伤,伤得不轻。小方更确信自己绝不认得这个人,但他却还是走了过去。这个人绝不是他的对手,他的戒备警惕都已放松。他绕过低矮的木桌走到这个人面前。就在他看见这个人的那一瞬间,他的心忽然沉了下去,沉到冰冷的脚底。小方见过这个人,也认得这个人。这个人虽然是小方的仇敌,但是他如果要将小方当作朋友,小方也绝不会拒绝。有种人本来就是介于朋友与仇敌之间的。一个值得尊敬的仇敌,有时甚至比真正的朋友更难求。小方一直尊重这个人。他刚才没有认出这个人,只因为这个人已经完全变了,变得悲惨而可怕。绝代的佳人忽然变为骷髅,旷世的利器忽然变为锈铁。虽然天意难测,世事多变,可是这种变化仍然令人难免伤悲。小方从未想到一位绝代的剑客竟会变成这样子。这个人竟是独孤痴!小方也痴。非痴于剑,乃痴于情。剑痴永远不能了解一个痴情人的消沉与悲伤,但是真正痴情的人,却绝对可以了解一个剑痴的孤独、寂寞和痛苦。剑客无名,因为他已痴于剑,如果他失去了他的剑,心中会是什么感受?如果他失去了握剑的手,心中又是什么感受?小方终于坐下。“是你。”“是我。”独孤痴的声音平静而衰弱,“你一定想不到是我找你来的。”“我想不到。”“我找你来,只因为我没有朋友,你虽然也不是我的朋友,但是我知道你一定会来。”小方没有再说什么。有很多事他都可以忍住不问,却忍不住要去看那只手——那只握剑的手。那只现在已被白布包缠着的手。独孤痴也没有再说什么,忽然解开了手上包缠着的白布。他的手已碎裂变形,每一根骨头几乎都已碎裂。剑就是他的生命,现在他已失去了握剑的手——才子已无佳句,红粉已化骷髅,百战成功的英雄已去温柔乡住,良驹已伏枥,金剑已沉埋。小方心里忽然觉得有种说不出的酸楚,一种尖针刺入骨髓般的酸楚。独孤痴已经变了,变得衰弱憔悴,变得光芒尽失,变得令人心碎。他只有一点没有变。他还是很静,平静、安静、冷静,静如磐石,静如大地。剑客无情,剑客无名,剑客也无泪。独孤痴的眼睛里甚至连一点表情都没有,只是静静地看着他那只碎裂的手。“你应该看得出我这只手是被人捏碎的。”他说,“只有一个人能捏碎我的手。”只有一个人,绝对只有一个人,小方相信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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