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热得要命,而且味道也很大。可他早先听见夜里有老虎的叫声,所以他可不敢在旷野里过夜。就任待燕所知,或者说,就他肯承认的来看,他只怕两样东西。其一,从小就怕,就是活埋。他一辈子都不可能当盗墓贼,而这跟坟墓里面的鬼魂、符咒都没关系。再就是怕虎,尽管他小时候从来都没见过老虎,但泽川人都知道应该小心为妙。老虎咬死人和牲畜的事情并不少见,不过那通常是因为有些人大意了。任待燕一直到离家出走以后,才在多年的野外生活里遇见过几次老虎。在水泊寨一带,他射死过两头老虎。还有一次,是个深夜,一头老虎偷袭他,距离太近,那畜生动作又快,要射死它已经来不及了,于是任待燕用剑结果了它。他这辈子从来都不曾那样惊恐过。那时夜晚将尽,天上挂着半片月亮,那老虎呼啸着腾空而起,结果被任待燕一剑刺进了张开的大嘴。直到多年后的今天,那老虎的啸声仍旧回荡在任待燕的耳边。他那一剑赢得众人的一致称赞,而这场遭遇战给他胸前留下了一道伤疤。当时要是他在刺出一剑的同时,没有闪身避开,那他早就没命了。到任待燕离开水泊寨的时候,“待燕刺虎”已经成了山林里的传奇。任待燕由着他们去说,他清楚自己实际上有多么走运。他差点就死在了那天晚上,死得毫无价值,死得无足轻重。奇台人最恨的是狼,一向如此。在任待燕看来,冬季里饥饿的狼群远比一头老虎危险得多。所以,今晚他宁愿躲在热烘烘、臭烘烘的仓房里,也不愿意为了新鲜空气,去找个高处晒月亮。他口渴了。身上什么都没有。酒壶里的马奶酒喝光了。这仓房盖得相当马虎,墙板和房顶上全是缝隙,下雨天漏水肯定很严重。月色清亮,透过房顶的缝隙照了进来,就是说,要想睡着就更不容易了。不仅如此,明晚过河也会有些麻烦,不过如今他知道该从哪儿渡河:走私犯在金河两岸都藏有船只,所以他一点儿也不担心。
有个东西在叮咬他的脑门,就跟木匠凿木头一样。任待燕一巴掌甩过去,抬起手来看,上面沾着血,在月光下,血色看起来十分怪异。他想起自己在汉金提点刑狱司的衙门里睡的床,想起王黻银的美酒,想起京师沿街随处可见的美食。他把思绪转向别处。一想起汉金城,迎面而来的回忆远不止是松软的床和街头小吃。顺着思绪往下走,还有很多是他绝不该多想的事情。那回他上朝陛见,官家赏赐他银两和城里的一座宅子,宅子里还配了仆人;不光如此,官家还擢升他为禁军统制,也就是如今的军职。太师杭德金头天晚上辞去官职,所以那天早上,宫中一片骚动不安,对任待燕的嘉奖也是一切从简。从头到尾,任待燕一直都在想,要是父母看见这一幕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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